2013-12-16


最浪漫的禮物之一:單體喇叭,雨,還有人擠人的Krispy Kreme。


2013-12-11



你很幸運,而且你是蜜蜂。
你很幸運,而且你是蝦子。


2013-11-24

I'm feeling lucky


「有人靜靜地在看我,靜靜地關心我,那就是我覺得十二萬分美好的事,眼光落在我的眼睛上。」



2013-10-25

[Plan R] 放片室


一開始,我只記得在放片室裡看漫畫的那個下午的樣子,我、你,漫畫是後來K帶來的。

居高臨下的房間,有一面玻璃窗,所以可以看到放映廳裡的動靜,放映時,幾十米高的廳裡鴉雀無聲,黑暗中,在放片室的我們被螢幕上放大的場景隔絕了,偷偷點著黃光的小檯燈,繼續翻看著手中的漫畫,偶爾抬起頭,會和那些放大的臉孔四目交接。那些剛放完片的導演,在映後座談上大多哭得稀哩嘩啦的。

我一直很努力地想要想出除了放片室以外的場景,像是我們是怎樣上到放片室的呢?螺旋梯,我在某天睡前想起了那把筆直的灰色螺旋梯。斜坡,上了螺旋梯後有一條長長的斜坡,在靠近牆角的地方,有一隻壁虎屍體,像是被抽空了體液,形體色澤依舊,只是乾憋地待在角落,灰塵靜飄飄地覆蓋上去。斜坡廊道的長度和放映廳的深度一樣,窗子,沿著斜坡有著一道又一道從上往下的長方形窗戶,對比著放映廳裡的昏暗,廊道上總有窗子映下的光影,我張開了雙臂,頭微微往上仰,閉上眼睛。你在放片室門口說要放片了,我小跑步追了上去。

我躺在床上,反覆這些場景。那又是怎麼上到螺旋梯的呢?我記得音像大樓的大廳,然後是放映廳,可是從哪邊進到放片室的螺旋梯?好像是一個不見光的廊道,好深,天花板上是簡陋的日光燈管,一側堆滿了各式器材,但我看不見廊道的入口,還是搞不清楚怎麼進去廊道裡,底端的確是那把螺旋梯,但入口或是出口在哪裡呢?

我被困住了。或者是我們。偶爾現實生活中有條裂縫,我躲了進去,而你會在那裡。


2013-10-15

[Plan R] 睡美人


掛上電話,瞌睡蟲就像從中央空調排氣孔瀰漫出來的毒氣,我幾乎馬上闔了眼。

可是我明明就在大街上,而且我們不是講電話,是藉著網路傳簡訊。彷彿他那一端的瞌睡蟲從鍵盤爬上了我的指尖,滲進了血液裡,於是體內的二氧化碳濃度提高了,心臟運作變緩,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也許有那幾秒鐘,我真的睡著了。因為是車水馬龍的下班時間,紅燈的停頓也特別長,身旁的人匆匆忙忙地走過,他們都穿的很好看。少女穿著白色蕾絲背心和超級熱褲,腳上的黑色楔型露趾跟鞋,鞋跟就像她的站姿,如同一道白刃的曲線,比甚麼都顯眼。

剎那間的沉睡會把你推下懸崖,四肢和頭都被地心引力吸走了。我頓了個頭,驚醒,然後匆匆忙忙地跑到對街。

前幾天吹著海風也是這樣昏昏迷迷的,風勁強大,海浪推擠著碰上崖邊,散了一地細細綿綿的蛋白泡。極美,但也極危險。站在崖邊,好想閉上眼睛,可是一閉上眼,可能就筆直地落入海中,也許不會那麼夢幻,肯定是先撞上岸上的礁岩。

坐上計程車的時候,我想著在草地上吹海風的情景。在這之前,旅行的最後一晚,我們背對背入眠,他的腿沉沉地壓在我的上面,因為很有安全感,所以我跟著睡得很沉。清晨上完廁所,他拉開床的一角,我躺了進去,他環抱著我,均勻的鼻息細細吹著我前額的瀏海。我又睡著了。他們的身體總是熱呼呼的,我得把腳伸出棉被外。

我是不是打了盹?

J特別南下來看我的那個周末,我們跑去鹽田。綿延起伏的白色小山丘,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和10月裡的高溫一點都不搭襯。J後來說,我那時候的笑容就像海鹽,細小,堆滿了臉,發光。每次難得回國的寒假,我們坐在咖啡廳裡,總會回憶起那一天。我抿了嘴唇,鹹鹹的。

這時候,我才發現臉頰上流下了眼淚。張開眼的時候,車子在橋中央,城市燈火映在兩側的河面,再醜陋的建築景觀成了倒影都顯得詩意。他載著我回家,我說我喜歡這個時候的風景。他要我露齒笑一個,然後對著我說「你真可愛。」

如果可以的話,我只想記得這時候的他,和眼睛發亮地望著他,露齒微笑的自己。

I see you're shining.
I'm shining for you.



2013-10-06

[Plan B] 日常風景:白鯨記



水族館的白鯨區有一大片落地玻璃,延伸出的地面鋪著軟軟的灰色地毯,然後是階梯平台。因為是周六,擠滿了三代同堂家族旅行的遊客。我也是其中一員。

坐在第一排台階上,我卻猛打呵欠。

一路上通過長長短短的海底隧道,成群海中生物游過我們的頭頂,特別是鯊魚或是揮舞雙鮨的鱟魚游過時,總引起一陣歡呼。耳邊還不時傳來館員叮嚀不能開閃光燈拍照的提醒,並威脅著生物受驚後就會生病等等的連鎖反應。

白鯨明顯是水族館的明星,高規格地擁有獨立水缸,不需要和不知名的魚種共處一室,不需要面臨鯊魚的覓食威脅。獨立水缸的左側做了一小片垂直的礁石場景重現,其他乾乾淨淨的,十分機能地提供最佳賞鯨視野。成雙白鯨在玻璃缸裡的游動幾乎維持同一路徑。從隧道區正向游進落地區,敏捷地翻身回轉,變成底肚面向群眾在離地面較近的高度前游,倏然向上爬升,游往隧道。

我身邊座無虛席。我看著白鯨,剛剛路過的說明牌上介紹牠們是海中金絲雀,也許是水缸玻璃太厚,或是人聲沸騰,聽不見傳說中變化多端的叫聲。水缸本來就漆成水藍色,光線透過水,映照昏暗的觀賞室,加上兩隻雪白的白鯨,顯得夢幻。我坐在台階上,目不轉睛地觀察牠們的動線,有點出了神。

水族館裡的藍色總是療癒的。它不會暴力地把你帶向遠方,只是無預警地包覆著你,像擁抱。


2013-09-29

[Plan B] 日常風景:身體





身體從來不會騙人,我一直都知道。

先是蕁麻疹,然後流鼻血,總是快速發病,吃了西藥後,莫名地在某個時間點就痊癒了。前陣子開始避孕藥的調經療程,身體一開始好像有點排斥,但終究底不過藥物的制約。於是中秋連假忘了吃兩天藥後,下體血流冉冉。我有點生氣它如此輕易就被蒙騙了。身體沒騙人,它只是盡職地照表操課。

身體從來不會騙人,從那時候開始。我還記得在登機口打電話給K,猶豫著這趟旅行的必要性,在飛機上我根本睡不著。下飛機後,他在出關處滿臉微笑,給了我一個擁抱,充滿玄機的擁抱。我們在Hostel脫掉彼此的衣服,親吻,做愛,一切理所當然,然後不約而同地推開彼此的身體。我昨天沒睡好,他說。那天下午他留在房間裡睡午覺,我自己一個人在V&A前哭了起來。身體說,他不愛妳了。毫不留情地。

心總是軟弱的,老是蒙蔽了理智,身體不會,它總是如實以對。

B說我們都是很動物性的人,所以更應該仔細聆聽身體。有一陣子我們都過著身體關係很混亂的日子,以為只要滿足了身體的欲求,就像達到最基本的生存標準。

我們那麼需要性,是因為我們渴望被愛吧,他說。
可是我們哪懂得甚麼是愛?我回。只是一段又一段的比價過程而已。

那陣子,我和B會一起吃飯,道別的時候,我們會擁抱。你需要一個擁抱,他總是說。然後我會想起我們剛認識的某天,他聽我哭訴了整晚後,來學校帶我去廟口吃早餐,後來我腫著雙眼,在他房間睡著,他只是繼續在隔壁的工作室做自己的事。他有時候像天使一樣。

Give me a hug. 下車前,我對C說。經歷了兩個禮拜工作上的煎熬,我累壞了,他特地來車站接我,帶我去吃飲茶。我大口吃著,他只是喝著果汁,默默地看著。我總是很不好意思地躲避他的眼神。我們伸出雙手抱住彼此,我靠在他的肩膀上,閉起了眼睛,他身上有一股好聞的味道,他親了我的脖子。

一個無欲的擁抱,多好。回家後,彷彿所有的疲累都被療癒了,我睡了個好覺。

C沒有突如其來地出現,一切循序漸進。

隔天我們在天台上望著關渡平原和遠處的城市燈火,星星只是點綴著夜空。他問我,Give me a hug. 我轉過身去,抱著他。那個擁抱並不帶著驚喜,但令人安心。安心的令我想要就這樣抱著他沉沉睡去。

久違的,安心的擁抱。身體說,這才是妳需要的。


2013-09-16

[Plan R] 臨時人生



我在浴室裡哭了起來。因為覺得委屈,水從蓮蓬頭灑出,我蹲坐在浴缸裡,只能啜泣。他過了好一陣子才發現不太對勁,從浴室門外探頭進來。樓下夜店的電子音樂聲轟轟入耳,幾乎掩蓋掉了房間裡的電視聲。

「你在幹嘛?在浴室裡待了好久喔。」他走了進來,手上拿著白色的大毛巾,伸手摸摸我的頭。

我抬頭看著他。水都灑進了眼裡,我越發哭得厲害。他把我拉了起來,一邊問怎麼了,一邊幫我把身體擦乾。如往常一樣,我把雙手打開。眼淚和還沒關上的蓮蓬頭,彷彿夏天午後的西北雨,傾倒著一盆又一盆的水,這時候,沒有人會記得水資源的珍貴,耗盡心力地只想要把哭腫眼裡的淚水繼續擠出來。我幾乎看不到他的樣子了,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了起來,房間裡昏昏暗暗的。

進浴室之前,我把雜紙和旅行見聞都放進去無印良品的收納盒中,刻意買的方形收納夾將所有的資訊都抹滅於無形,一字排開,就像無印良品店裡標榜的展示方式。所有的旅行見聞在歸國後,只是形式地佔去書架上的空間。我從來都不會再打開。為什麼哭了起來呢?

那張收納功能完整的簡潔床作,在展示場中,把生活裡的秘密都暴露了出來。

根本就是臨時的人生。走進浴室的時候,我邊想著。從生活秩序崩解的那個端點開始,我在臨時的辦公室上班,媽媽家裡小時候的房間成了臨時的住所,臨時的身體關係,臨時的男朋友,對女兒來說,我的存在也許也很臨時。就算換了再機能的床,終究也只能是臨時的存在。悲從中來。

他躺臥在白色床包包起的床上,微仰著頭看著懸掛在天花上的電視。電視裡的英語新聞腔調怪里怪氣的,他是copycat,複誦著新聞裡的頭條。




我很幸運,大部分的時候,你會在我身邊,陪我笑得很開心。剩下的時候,我希望可以好好地睡個覺,深深沉沉地在你懷裡睡著。

2013-08-30

[Plan R ] It could be sweet


音像大樓裡有一個廊道,白色柱子排排站的外面是大樓天井,傍晚的時候,樑下總是擠滿了麻雀。我躺在床上,突然想到這個場景。

傍晚因為要做作業,L要我幫他去追那群麻雀。我從來都不太喜歡親近小動物,看著地上滿滿的白色鳥大便,我猶豫了。L站在室內和廊道口的玻璃門前,一邊架起了機器,一邊要我背對著攝影機,慢慢地跑動。「你要跑,但是不要出聲,揮動雙手跑向麻雀。」他叮嚀著,這得要一鏡到底。

為了不驚動麻雀,他連Action都說的很小聲。我照著他的話,跑了起來。幾秒後,「碰!」,我跌倒,滑向那一群麻雀。除了撞地的聲響,我忍痛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麻雀一哄而散,機器還在轉。

B的簡訊把我吵醒了。

他傳了好幾張展覽開幕的照片,照片裡的他穿著西裝和皮鞋,還有在他作品前面擠滿了人。「你穿皮鞋看起來好怪」,我回。我可以想像他在另外一個城市興奮的神情。他老是這樣,只有心血來潮的這個時候,才會讓我會心一笑,才會讓我相信他是一個真誠的人。大部分的時候,他都像自己用塑膠盒子堆起來的城市一樣,空蕩蕩的。

我躺在床上,拱著雙腿,揉著膝蓋的瘀青。L在書桌前,檢查帶子。昏昏沉沉地,我睡著了,隱隱約約只聽到「碰!」的聲音,還有小鳥啾啾叫聲。K也到了房間,他和L擠在書桌前面,刻意壓低笑聲,就像高中男生會做的事情。房間天花的日光燈好刺眼。我昏昏沉沉地醒來。他們趕緊關上電腦。我們三個人若無其事地一起出門去吃飯。

我猜他是在那一天才真的愛上我。

2013-08-13

[Plan R] Girl in bed



他趴在床上,像個孩子用臉磨蹭著灰棕色的床單。買床單時,穿著白襯衫和卡其褲的女店員跟我強調這是純棉麻的,混色不容易發現髒汙,平織睡起來很舒服,適合夏天。

他趴在床上,直說好舒服喔。「這是甚麼牌子的?」他問。「無印良品。」我回。

鬧鐘響了嗎?起床後,樓下傳來女兒的笑聲,接著是爸和媽的笑聲。為什麼他會在我的床上呢?昨晚我們去看了流星雨,仰著頭在風裡360度旋轉,深怕錯過了哪一顆shooting star。山上的氣溫比我想像中的還低,白天不就是萬里無雲的夏日高溫,入夜上山之後卻涼爽的帶著寒氣。地上擠滿了湊熱鬧的人,穿著雨衣或是外套,有的甚至很專業地帶了枕頭,把停車場當作是大通鋪仰躺著。劃過天際的星星總會伴隨著歡呼聲。黑色的山頭襯著清澈無比的夜空。「原來仙后座長這個樣子。」我說。他手機裡的skymap把滿天的星星連成了星座盤。好像又是另外一個夢境了。回家的路上,我們都要睜不開眼了。所以我才把他帶回家嗎?只記得女兒不在房間裡,而我倒頭就睡了。

他裸著上半身窩在棉被裡,我躡手躡腳地從浴室盥洗回房間。「你今天得要自己找機會溜出去了。」我說。他點點頭。我若無其事地下樓,抱著女兒,問爸今天的工作行程,媽卻正準備上樓去洗衣服。我緊張地放下女兒,匆忙地跟上樓,深怕她進了房間。

我開始洗澡,在大賣場的衛浴專區裡。半拉上浴簾,花灑灑出的水像廣告片裡帶著蒸氣,人來人往,我卻依舊若無其事地洗澡。他在浴缸外吃著派,看起來是小紅莓的。他沒有喊酸,跟我陳述他是如何從我家溜出來的。他趁著媽在陽台洗衣服,溜出了房間,經過客廳的時候,爸還是繼續看著電視,女兒也專心地捏著黏土。宛如透明人,他下樓開車。

可是他是怎麼找到我的呢?我開始複習生活細節於夢境中。


2013-08-11

[Plan R] Untitled


那天L穿著白T-Shirt,上面印著黑色的英文字母,黑色的及膝短褲,黑色的西裝帽,黑色的龐克鬆糕鞋,他總是在夏天這樣穿,叼著一根菸。我走在他後面,他旁邊是另外一個不認識的朋友,見面的時候L也沒有介紹我們認識整個商場就只有我們,巨大的白色空間,專櫃或是貨架上都空無一物,彷彿進到了美術館

也許我們是在Tate Modern。我在電影裡看過那個場景。我們背後是一次可以容納10個人同行的樓梯,白色大理石的樓梯,光亮無比,映著商場裡的日光燈管,這個光線下,L更顯得面無血色。我們三個人無聲地走著

L去紐約之後,我們就很少碰面了,他在那邊的情況總是用耳聞方式得知他像弟弟一樣,我們大概就是感情很疏離的姊弟吧,不過我也沒有真的跟誰在情感上很親密過。每次他回來碰面,我都好像是集滿了一年份的關心和開心迎接他

無聲地走著,卻是在原地踏步

迎面而來的男孩就是個壞胚子,長的很好看,是那種濃眉大眼的好看他突如其來闖入這個白色空間,卻不顯得唐突,沒有人因此嚇了一跳。他和L用眼神打了招呼握了手我們擦身而過,四目交接。我清清楚楚地看見他塞了一小包東西到L手中,他走了以後,L轉身把手中的紙團用同樣握手的方式交給我,「這是你要的東西」他說。我還沒回過神來,緊握著手中的小紙團,急忙跑去置物箱,把它小心翼翼地放進包包的最內層中。紙團像是小時候的藥包緊緊地折包好,雪白的薄紙隱隱露出內容物的形狀

我好像知道小紙團裡是甚麼,所以沒有急著打開,心裡想著得要趕緊和C分享,卻記起剛剛起床前做的夢:在海邊的水上樂園,突如其來的烏雲密佈,我站在飯店的頂樓,看著遠方的海上龍捲風越來越大,一路轉近。也許是因為我眼睛閉上了,再張開的時候水上樂園早已被捲走無影蹤,留下沙灘上好大一個窟窿,倖存的人沒有哀嚎,卻很奮力地從大洞中向上爬,像是密密麻麻的螞蟻


2013-08-06

[Plan B] 日常風景:Morning Sun



起床的時候,天還沒亮。

你還沉沉地睡著。我總是會被冷氣冷醒,你覺得這個溫度很舒服。我看著你,摸著你的頭,你跟我一樣,喜歡別人摸摸你的頭,從瀏海順著往後撥,細細髮絲就滑落指尖。我的鼻子湊近你的脖子。微微乾淨的味道。

房間裡感覺不太到日出日落的變化,窗子被冷氣遮住了一半。我從床上坐起,海報大小的窗戶露出一點魚肚漸白的日光床就擺在小時候的書桌前面。我從來都不喜歡粉紅色,但女孩的房間總被要求是粉色系的,所以我把床包和床單鋪上帶著灰色的棉織品。你沒甚麼意見,躺在床上滾來滾去的。我們在睡前把黃光的檯燈打開,你會拿走我想睡的枕頭,坐在上面看書,我把棉被摺成了豆干靠著。我們看著自己的書,偶爾會湊過頭來問我這是甚麼,我心血來潮地念出一段書裡優美的文句。有時,我們會放音樂。你拉著我的手蹦蹦跳跳的。

房間總是太小了,書櫃總是放滿了書,桌子上也是。我把小說都放在書櫃裡,直放橫放甚至都列成了兩行,你偶爾會翻起一本津津有味地讀著。我會問,你在看甚麼?你笑而不答。你會笑的很神秘,開口大笑的時候也藏著秘密。我總是在旅行中收集畫冊,一本疊著一本。買畫冊的時候,我會想著你。有時候我們一起翻開畫冊,你喜歡緊張如懸線易斷的家庭場景,或是綠沙發上睡熟的寶寶。我喜歡這個時候,黃光下面只有我們兩個人,儀式地招喚著不同時空的共同經驗。

我留了一面牆給你。上面有我在其他國家寄回來的明信片,結束前都會寫上Wish you were here。

我會告訴你一日經過。日常生活總是繁瑣,你有時候聽著就分心做起其他事情。可是房間就那麼小,我們依偎在一起。你不一定會握著我的手或是在我懷裡睡著,但翻身起床的時候,會給我一個真誠的微笑。

一個溫暖、坦誠又理想的年代已經過去了。看著你,我覺得自己變成心態可議的大人,信任、愛情或是友誼都不再單純。這一切傷感又滿足。

You will be fine. 你會說,然後小心翼翼地挪開一些距離給我伸腿拉筋。


2013-07-30

[Plan B] 文章讀本:Nice Dream





「你再一次來到這裡,再一次搞砸一切又無處可去。」

好久不見的晚餐,聽著他更新近況,臉上盡是膚淺的笑容。我心裡是難過的。生活變成了比價的過程,因為不想要過的不好,所以只好附和著可能比較好過的生活方式下去。失去了好壞的極端差距,到後來,我們都只能在中間那條縫隙中求存。「請不要拖我下水」,我心裡充滿恐懼地想著。

誰知道,也許是天氣的問題,整個夏天都讓人煩躁難安,或者我們總是浮躁的

我寫了一封很長的信給B,告訴他最近發生的事情。我們的感情很疏離,但我喜歡他偶爾來城裡找我吃飯,我們對坐著,那幾個小時會讓我覺得在情感上很親密。只要是無關於我們兩人的,我和他總是真誠地給予對方建議。他回了封信給我,「你值得過幸福日子的。」


「你的心碎只是同一個老掉牙故事的另一個版本。」

巧合宛如鬼靈現身,如影隨形地逼著我正視自己。我打開電腦,瀏覽塵封的照片,如果在相紙時代,它們都該糾結黏在一起,相簿模發皺潮濕地自動模糊化每一張臉。數位化的壞處就是,鬼臉永遠都是他們生前活跳跳的模樣,根本還來不及心痛,就得關掉視窗。日記吐實我的不安小心保存的美好年代都化為烏有。一切都成了Great Expectations裡那個豪宅廢墟。


「你必須慢慢來。你必須把一切從頭學起。」

起床後,你就走了。親親我,帶著微笑。我喜歡你露齒微笑。

我幾乎忘了你以前的樣子。你捧著我的臉時,我會想,你是全新的,令人驚喜的,如同我們總是期待的假日無雲好天氣。


Stay unreal.
Please live in my imagination. 
Please live in my dream.


2013-07-22

[Plan B] 文章讀本:交換讀物


最近著迷的是「交換讀物」遊戲。總是迫不及待地在見面時進行閱讀心得分享,說再見時,抱著交換回來的睡前讀物,帶著你手上的溫度。

「那本書翻譯的不錯,但是我不喜歡他地的不分。」你說。

不同詞性理所當然代表著不同字義,譯者的不敏感打擾著你的閱讀。我點頭同意。不過我更討厭全形中文字句中夾雜著半形符號,特別是quotation mark。你說半形的驚嘆號比較好看。我曾經熱衷以句點做結每個句子,文章看起來四平八穩的樣子讓人好生安心。

斷句的節奏如同約會頻率一樣得要斤斤計較。

之前送你的書,其實不需要還給我。就像戀人的書架上只能有百分之七十的雷同,你很開心在標點符號的潔癖上,我們還有百分之二十的差異。


2013-07-18

[Plan R] On his leg


我們在奇怪的場景裡拍照,黃土路上濛濛,我絆了一跤。他問怎麼了,一邊把我的頭枕在他的腿上。因為捨不得起來,便說「我血壓低,頭好暈,讓我躺一下。」



[Plan R] 紐約行


終於如願以償到紐約出差。下禢的飯店面對中央公園,餐廳是個玻璃屋。他在灑著陽光的下午來拿回借我的腳架。「你可不可以留下來過夜?」我問。「好,我會看看。」他答。

那個晚上的天空清澈無比,所有的星星都自動連連看成了星座盤。

[Plan R] Wake me up


一路上,R沒說話。他開著軍用吉普車,我坐在副駕駛座。K和L坐在後座,跟以前一樣。L大放厥詞地抱怨著這幾年拍片有多辛苦,「你離開了,我們只能帶著小男助理環遊世界啊!」車窗一直是開著的,眼前是緩和起伏的丘陵地,蔓延著無邊無際的綠。車過小橋前,一小撮透明花瓣含著粉蕊的花在路旁搖曳,不,不是姿態綽約地搖曳著,反倒像是無生氣的人形模特兒擺著生硬的姿勢。冰冷的美麗。我驚呼了一聲,還來不及拿出手機來拍,車已經過了橋。

車身和小橋的長寬幾近相同,當前輪上橋,連車上的我們都明顯感覺到橋身緊繃的壓力,只是2、3秒的時間,又平穩的回到柏油地面。映入眼前的綠坡,開滿了小黃花。

車上的我們都沒有說話了。車異常安靜的就繼續前進著。我看著R,心想,還好我真的夢到你了,醒來後一定要把它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