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6-13



那些說完再見的,終究會離去。曾經的掛心將顯得微不足道。

2015-05-31

[ Plan R ] 告別



我在做夢。在夢裡,我這樣想。

我們在黑色加長禮車的後座,靠躺著在車椅上,四隻腳都伸得直直,我挽著你的手臂。彷彿我和他都知道會在街口相遇,他站在那等著,車子緩緩停了下來。

「我得和前男友打個招呼。」
「好的。」你微笑著點點頭。

他穿著軍綠色外套,依舊即肩的髮型,就像我們認識時那樣,背著腳架和攝影機包,淺藍色的牛仔褲,白色Kswiss。我搖下車窗,伸手出去向他揮手,他沒有靠近,只是在路邊點頭致意,隨即小跑步到車子的另一側。他敲敲車窗,想要對你說些什麼,於是你開了車門下車。你們像哥兒們一樣擁抱,他在你耳邊絮絮。K在一旁向我自我介紹,說他們是同學,問我還記不記得。「你是K啊!」我回,對他的問題感到不解,心想我當然記得。

我一直待在車上,你和他握手道別,上車,我挪了挪位子給你。

「他要我好好照顧你。」在我開口問之前,你握著我的手笑著說。車子緩緩駛離。


2014-10-17

[Plan B] 日常風景:Summer House


五月的海邊生日野餐,沒有滿嘴風沙,倒是滿灘的紫菜湯。踏著初夏微冷海水,我們穿著滿身黑在海灘上散步。

嚷嚷的湘南熱海之旅在七月實現。坐了好久的電車,八景島在陰雨中像是荒廢的海島樂園,電視裡撥放著世界獵奇海洋生物,罐頭驚呼聲中瞧見水族箱裡的肥厚螃蟹,北極熊憂鬱地躲入假石後方,餵食員一手餵企鵝一手招呼著人客要拍手,章魚哥是瓶中精靈,沙丁魚成了水族箱裡的tiny dancer。隔天小電車穿梭在兩側住戶攀藤之間,熱海就在盡頭。沒有黝黑的大海男兒或比基尼辣妹,黑麻麻的沙灘上只有鳶在天空中盤旋。電車路徑上的三角窗咖啡廳老闆娘拍得照片別具特色,冰涼涼的檸檬紅茶,畸零地上的向日葵花園。又坐上電車到伊豆,沿路像是東海岸的風景,沒當成洗腳舞孃,意外走下層層樓梯發現白沙灘,夕陽下我們有火車便當和Lawson炒麵相伴。你拍下了平靜的海景,靜靜地躺在我的電腦桌面。

今年夏日關鍵字:野餐、水族館、海邊。

秋意在豔陽高照的墾丁涼的剛剛好。珊瑚礁裡時尚街拍了水玉怪魚。沒人能拒絕微笑的小白鯨,終於聽見了藍色水缸明星如同金絲雀般的笑聲。石斑住的水族箱造景很夢幻,水母靠著變色LED燈換著面貌。海獅抬起頭來的那一剎挪和小白鯨的笑容一樣療癒。瘋癲企鵝在水裡抓癢,海葵午餐大啖魚肉,Discovery演得都沒那麼精采。河口太臭,魚太醜。夕陽的顏色像芬達一樣,透著雲層卻宛如上好手工紙那般優雅地垂掛在海平面上。

儘管是秋天,墾丁在這個季節充滿了遊客,水上活動也依舊熱門,我們還是穿著全身黑在沙灘上散步。海水溫溫的,在陽光下盪漾著清玻璃般的色澤。鄰近的核三廠在相機觀景窗中並不突兀。肚子很餓地在恆春吃了傳統早餐店,前晚發現的文青咖啡廳那麼剛好正是周三公休,於是在台灣最南端坐著的行程得要重新計畫。我們往東騎過山路,出火旁的草地很歐洲,燒書爐旁的鷹棧很搶眼,灰面鷲飛得又高又遠,滿州市區小小的,騎在巷弄間你說要借姐姐的金旺帶我去旅行。吊橋上風很大,你沒看見在海口跳出河面的大魚。過了吊橋才精彩,椰林小徑之後的潮間泥濘地,寄居蟹和小螃蟹在卵石間走跳著,滿地螃蟹殼成了神祕懸案。佳樂水的海蝕平台很壯觀,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自己是地質學家。海岩之間的縫隙灌入海水成了小小的潮間生態樂園,螺啊寄居蟹啊螃蟹啊熱帶魚啊,好像重回小時候的自然課堂。騎回鵝鑾鼻的沿路變成了海景,抱著觀光客心態前往最南端,被假的管制號誌騙了走好久,兩旁陰森樹林發出呼嚕呼嚕聲,你被人面蜘蛛嚇得發麻,我卻覺得牠細細長長很優雅。

旅行途中少不了色情遊戲,就像旅行本身一樣令人期待又驚喜。下次穿著羽絨衣抱著你騎著機車再去看海邊風景吧。


2014-10-04



抵達紐約後,他迫不及待地帶我去參觀他的公寓,不是像他曾經形容那樣在熱鬧繁華街上的大樓裡,比較像是文青公寓,昏黃燈光,木地板,客廳裡是跳蚤市場找來的電視櫃,皮綻的咖啡色沙發,原木咖啡桌下面可以擺放雜誌或雜物,不過卻空無一物。他很快地打開每一道門向我介紹生活場景,房間書桌上檯燈也亮著黃光,窗台上有一小盆綠色植物,緊鄰著房間是共用的浴室。進到浴室,他終究忍不住抱住我,親了起來,我沒有躲開,靠在白色的洗手台上。浴室的另一道門連著另一位室友的房間,他忘了敲門,光溜溜地用毛巾遮住重點部位,準備進來洗澡。我們三個人都嚇了一跳,室友尷尬地退後,關門回房,他則是拉著我的手,趕緊要送我回住的地方。

暫住的地方在商業大樓裡,像香港那種商業大樓,底下是好幾層的購物空間。我和他在購物樓層寬敞的梯廳裡跑上跑下,找不到該往哪層去,而爸媽在梯廳轉角的咖啡廳等著我,女兒和表妹兩個人在梯廳正前方的玩具店或是Lush玩鬧著。我和他躲在梯廳扶手旁討論應該如何躲過他們。

你來了。我興奮地抱住你,拉著你往樓下走。我們在類似GB那種美式餐廳的旁邊找到通往短租公寓的入口,一扇窄窄的鋁框玻璃門,和摩登的商場很不搭,彷彿要回到過去。的確是走進了另一個世界,窄小的走道,左側是水泥公寓,每一戶都配著紅色鐵門深鎖著,右側面對中庭,只隔著紅色的鐵欄杆,往下看深不見底,密密麻麻的住戶,我們像是進到了蟻穴裡。他在後面跟著我們,試著和我搭話或是牽住我的手。我勾著你討論等一下安頓好後,晚餐應該去吃甚麼,你彷彿猜到我會打開這話題一樣地笑著我。穿過乾洗店前的白色床巾隧道,他大哭了起來。我們轉身過去,狹窄走廊上的悶熱水氣,在午後陽光下無所遁形。

「我只是想要跟你結婚,跟你一起生活啊!」他像小孩一樣邊哭邊說。

我嚇了一跳,甚至說不出話來,你緊緊地握著我的手。他的話像陽光一樣地刺眼,我試著看他卻睜不開眼。

那些你害怕的,我也一樣手足無措,甚至失去了判斷的能力。面對習以為常的幸福,比誰都還戰戰兢兢或是困惑。瞇著眼,我這樣想著。而我只是需要像現在這樣,你緊緊握著我的手,儘管下一秒我們就融化在一片金色裡。


2014-08-21



清晨時,迷迷糊糊接過手機,S從美國打回來的電話。我閉著雙眼,只打開耳朵,聽得出來她剛哭過,強忍著啜泣跟我說她去墮胎了。然後我從你的手臂上翻身,單人床很小,所以一翻坐,雙腳就沿著床邊滑下了。你朝我的方向靠了過來。大部分的時候,我靜靜地聽著,畢竟這種時候,我們分隔兩地,她需要的也只是傾訴。你雙手環抱住我的腰,臉磨蹭著下背。

陽光從落地窗帘的縫隙中灑進來,白色牆面被曬得發亮,連貼在上面的照片都看不清楚了。雙腳微微踏在吹了整晚冷氣的磨石子地板上,夏日早晨卻滲進一股涼意。

終究我們都成了生病的人,同樣的人。發冷的雙腳原來不是因為冰涼的地板,而是假裝視而不見地踩在一地碎糊的情感上。你是個鬼魂,你必須在那裡,觀護著我,在我一股腦投向別人懷抱而又傷了心時,提醒我最終還是只能愛你。

我們得要很努力,甚至是小心翼翼的,才不至於再度支離破碎。


2014-02-24

[Plan B] 日常風景:海邊卡夫卡


海邊卡夫卡像是留在時光裡了。

一樣的場景,從台電大樓和久大文具的巷子裡走進去,樓下是河岸留言和豆漿店,沿著公寓樓梯上去,牆面貼滿文青熱愛的獨立樂手宣傳海報,推開門。左手邊的書架上擺滿了小說或是文化研究,標示著「此區書籍以販售為主,請小心翻閱」,然後吧檯,前方有一張發條橘子的電影海報,靠窗的座位是方桌四椅的標準配備,中間散漫著小圓桌,吧檯後方和咖啡廳的底端都是沙發區,廁所外面的半戶外陽台則是抽菸區。

我在台大念書期間根本沒來過,總是在對面擠得要命的星巴克準備考試,畢業後回到附近遊晃的日子更屈指可數。第一次到卡夫卡是研究所要畢業那年生日前夕,標準文青的S約我在那兒見面。我記得,進到咖啡廳時,他已經坐在靠窗的四人位子上,那時他還在新聞局當替代役。周末的下午,穿著便裝,坐在咖啡廳裡,尋常不過。我坐定後,「這裡的拿鐵最棒。」他語氣和緩地推薦。我照著他的話點了拿鐵,等待咖啡端上桌的空檔,他拿出了一張福祿壽的專輯和一本五南出版的藝術行政的書給我。「生日快樂」,他說。

那個下午,我們很安靜地啜飲著各自的拿鐵,言不及義地聊著生活瑣事,看著卡夫卡裡那些我們曾經一起看過的電影海報和作家身影。那個下午,我不忍心看他的神情,就像後來每次短暫的碰面,我們的眼神裡都有藏不住的遺憾。

於是,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我會跑到海邊卡夫卡待幾個小時,看看書,坐在靠窗的位子,漫不經心地瀏覽著路過的人們,偶然的強風會吹飛散步老伯緊貼在頭頂另一邊的稀疏髮絲,午後的悠閒在那一剎那變得驚悚。

那裡成了回憶的秘密基地。

在我送給你《如此燦爛,這個城市》之後,又過了幾個月,我們開始很常到卡夫卡。在偌大總是無人的咖啡廳裡,吧檯後面的沙發區更顯得秘密。下班後,我們會一起吃著便宜簡單的三明治,喝著紅茶或是香草牛奶,你讀著書,我加班敲打著筆電,就像偶爾出現在卡夫卡裡的大學情侶一般。

That's the moment.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我們可以一直笑著,跟卡夫卡一起留在時光裡。



2014-01-14

[Plan R] 前妻旅行團



我們三人坐在遊覽車的最後一排。前排的位置坐滿了別人以前的妻子,她們光鮮亮麗,絲毫沒有綜藝談話節目中怒罵老公或是前夫的張牙舞爪人妻或是前妻模樣。

這些美麗的前妻組成了一個秘密社團,我們三人莫名地加入了這趟旅行,前往一處難以到達的深山美術館。她你我,你夾坐在我和她的中間,我們有說有笑的,聊著生活瑣事,就像記憶裡的那樣。鈴聲響起,她轉身翻找手機。你快速地在我脖子上親了一下。「輕輕小小的」,你說。她回過頭來,繼續講著電話,一切若無其事。

巴士到達了。美麗的前妻們披起輕柔保暖的披肩,手上拿著名貴的包包,踏著高跟鞋,紛紛下車了。她走在前頭,你在後,回過頭捏了一下我的手。「我不跟你們去了」,你說,便坐進了身旁的空位,倏忽之間,狹小的位子如太空艙一樣闔了起來,不,更像是棺材,我驚訝地看著你。你沒有驚慌,笑笑地說「待會見」。巴士裡空無一人,除了我,沒有人目睹這一刻。

巴士停在美術館的門口。美術館蓋在小山丘斜坡上,路的另外一頭可以鳥瞰整個城市,幾片輕薄的雲漂浮在湛藍的天空中,路的兩側是青綠的行道樹,自然景色如此顏色飽滿,令人難以分辨季節。美術館建築是極簡的造型,側翼是直角三角盒子,落地窗前有一湖池水,陽光下像是一灘水銀,閃閃發亮的。主館是常見的白色方盒子,前妻們紛紛快步走進突出的門檐下遮陽。她加入了前妻們的行列,在陰影下大聊著即將參觀的展覽,沒有人發現我落在後面,更遑論你已經不見了,。

我下了車,才剛站定,巴士卻啟動,沿著下坡駛去。啊,我驚叫了一聲,聲音卻細小地被巴士的引擎聲蓋過。司機在蜿蜒的山路中,小心翼翼地緩駛著。

我喘著氣奔跑在山徑中,新鮮空氣逼得我過度換氣。好不容易在某個轉彎處追上了車,雙手用力拍打著車體,大叫「裡頭還有人啊!」

嘰。不知拍打了多久,司機才聽見,踩下剎車,龐大的車體發出低沉地嗚咽,停了下來。我跑上巴士,心急地打開棺材。你睡眼惺忪地起身坐挺,露出每次見到我的笑容,雙手捧著我的臉。我鬆了一口氣,眼淚卻止不住地滴垂在兩頰上。


2013-12-16


最浪漫的禮物之一:單體喇叭,雨,還有人擠人的Krispy Kreme。


2013-12-11



你很幸運,而且你是蜜蜂。
你很幸運,而且你是蝦子。


2013-11-24

I'm feeling lucky


「有人靜靜地在看我,靜靜地關心我,那就是我覺得十二萬分美好的事,眼光落在我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