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2-07



台北阿公似乎是在睡夢中離開的。

我在咪的連環Call中得知這個消息,當下卻只閃過「好像又多了好幾天的假可以休了。」我和台北阿公、阿嬤從來都不親密,印象中的阿公總是跑到雙連附近的三太子宮消磨時間,或是我還很小的時候他賴以為生的大手推車,裡頭好像有透明壓克力筒的散裝肉鬆。我國小國中都是在那一棟號稱百年的老式二層樓洋房寫功課的。儘管如此,稀薄的回憶在第一時間並沒有喚醒太多感傷。

靈堂比我想像中的素雅莊重。我看著阿公的遺照,卻不覺得離開是一件很難過的事。過年之前其實有點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台北阿嬤家,那時候阿公已經大部分的時間都躺臥在床。房間還是像記憶裡的潮濕,斑駁的白色牆面,除了床,其實甚麼東西都沒有。我和胡冠瑋輪流搓磨著阿公的背。台籍看護說這樣血液循環會比較好。可是他記不得甚麼,老是在口裡喃喃著。背還是帶著溫度,可是皮膚就真的緊緊貼著背骨,連血管的痕跡都好淡好慢。

胡冠瑋看著阿公在房間的遺體就紅了眼,咪在遺體送上去殯儀館的救護車前也顯得激動。相對之下,我爸雙手合十地站在靈前的身影,鎮定,而且讓人有股感動。

我爸爸的孝順極其不露痕跡。在靈前撚香之前,他還叮嚀我們不要太難過,阿公高壽離開也是一種極樂解脫。他老是引人側目的樂觀,如果可以為他爭取到一絲家族裡的體諒與尊重,也許任勞任怨地接送阿公來回於醫院和家裡之間也顯得得。

到目前為止,我唯一難過的也只因為廳裡的人總是視而不見。阿公,那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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