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0-04



抵達紐約後,他迫不及待地帶我去參觀他的公寓,不是像他曾經形容那樣在熱鬧繁華街上的大樓裡,比較像是文青公寓,昏黃燈光,木地板,客廳裡是跳蚤市場找來的電視櫃,皮綻的咖啡色沙發,原木咖啡桌下面可以擺放雜誌或雜物,不過卻空無一物。他很快地打開每一道門向我介紹生活場景,房間書桌上檯燈也亮著黃光,窗台上有一小盆綠色植物,緊鄰著房間是共用的浴室。進到浴室,他終究忍不住抱住我,親了起來,我沒有躲開,靠在白色的洗手台上。浴室的另一道門連著另一位室友的房間,他忘了敲門,光溜溜地用毛巾遮住重點部位,準備進來洗澡。我們三個人都嚇了一跳,室友尷尬地退後,關門回房,他則是拉著我的手,趕緊要送我回住的地方。

暫住的地方在商業大樓裡,像香港那種商業大樓,底下是好幾層的購物空間。我和他在購物樓層寬敞的梯廳裡跑上跑下,找不到該往哪層去,而爸媽在梯廳轉角的咖啡廳等著我,女兒和表妹兩個人在梯廳正前方的玩具店或是Lush玩鬧著。我和他躲在梯廳扶手旁討論應該如何躲過他們。

你來了。我興奮地抱住你,拉著你往樓下走。我們在類似GB那種美式餐廳的旁邊找到通往短租公寓的入口,一扇窄窄的鋁框玻璃門,和摩登的商場很不搭,彷彿要回到過去。的確是走進了另一個世界,窄小的走道,左側是水泥公寓,每一戶都配著紅色鐵門深鎖著,右側面對中庭,只隔著紅色的鐵欄杆,往下看深不見底,密密麻麻的住戶,我們像是進到了蟻穴裡。他在後面跟著我們,試著和我搭話或是牽住我的手。我勾著你討論等一下安頓好後,晚餐應該去吃甚麼,你彷彿猜到我會打開這話題一樣地笑著我。穿過乾洗店前的白色床巾隧道,他大哭了起來。我們轉身過去,狹窄走廊上的悶熱水氣,在午後陽光下無所遁形。

「我只是想要跟你結婚,跟你一起生活啊!」他像小孩一樣邊哭邊說。

我嚇了一跳,甚至說不出話來,你緊緊地握著我的手。他的話像陽光一樣地刺眼,我試著看他卻睜不開眼。

那些你害怕的,我也一樣手足無措,甚至失去了判斷的能力。面對習以為常的幸福,比誰都還戰戰兢兢或是困惑。瞇著眼,我這樣想著。而我只是需要像現在這樣,你緊緊握著我的手,儘管下一秒我們就融化在一片金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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